第11章
“皇后娘娘请听臣女解释，翼王殿下已重病多年，所谓病去如抽丝，想要一夕之间便治好绝无可能，臣女就算是施针为殿下调理，也起码得三五月的时间才能见到成效。
臣女之所以选择先医治殿下的眼睛，一则，是想给娘娘吃一颗定心丸，二则，其实翼王殿下身上的顽疾，大多还是心病。
正是因为眼疾和腿疾使得翼王殿下终日郁郁寡欢，这才加重了身上本来并无大碍的病症。医人先医心，臣女相信先让翼王殿下恢复光明，翼王殿下心情喜悦之下，旁的病症自是事半功倍。”
安云歌心里哀叹一声，不是她不治，是翼王的病大部分都是装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叫她怎么治？
而且她还不能揭穿翼王，只能配合着把治疗时间说得长一些，虽然有些坑了自己的时间，但也盼着翼王看在她这么懂事的份上，好歹配合着演出一副正在缓步好转的样子。
皇后错愕一瞬：“果真？”
“臣女本已是戴罪之身，娘娘允许臣女为殿下医治，给了臣女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臣女怎敢再欺瞒娘娘？”
虽然半信半疑，可是司律能够视物是事实，证明安云歌果真有两把刷子。
皇后在心底庆幸一番，心情又好起来：“好，若是你能让律儿痊愈，本宫对你替嫁又又悔婚，伤害皇家颜面之事可以既往不咎。若是让本宫发现你是在欺骗本宫，数罪并罚！”
“你这几日便住在宫中，什么时候治好了律儿，什么时候再出宫去。”
皇后又安抚了司律几句，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恭送皇后娘娘。”安云歌一直送到殿外，她给皇后行下一礼，起身准备进殿再和司律说几句话，忽然感觉一道森冷的目光正盯在自己身上。
“安云歌，看来是孤小看你了。”司耀冷笑一声，他走到安云歌面前，狠狠攥住她的下巴，捏得安云歌生疼，“只可惜，与孤作对的人，向来是没有好下场的。”
安云歌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面上浮出一丝悠悠的冷笑，艰难地开口：“是吗？正好我安云歌也不是什么宽厚的人，太子殿下那日踹我的几脚，用我母亲威胁我，以及赐我的回魂丹，我都一一记在心里，就算是殿下不来找我的麻烦，我也不会就这么算了。”
“回魂丹并非真的回了我的魂，而是让我七日丧命的毒药。你是安云歌的未婚夫，却和安晚夏勾搭上，还联合丞相府置她于死地，我与你早就势不两立。”安云歌毫不示弱地讥讽着。
这些话惹怒了司耀，他加重手上的力道，大手自下巴下移，用力攥住她的脖子，眸中喷出怒火：“看来你果然心思恶毒，这两日在宫里的恭谨纯良都是装出来的！你真以为孤不敢杀你？”
“太子当然敢杀我。”安云歌被他掐得呼吸困难，眼眸却越发晶亮，明灿灿的，如天上最耀眼的星子。
“只不过，如今皇后娘娘令我治好翼王，若我在此刻死于非命，宫中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殿下你真能独善其身吗？”
司耀抬头看向四周侍立在不远处的宦官，他们虽然老老实实地低着头，不敢往这边看过来一眼，可是他们的耳朵却精明得很，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了他们的掌控。
他气急败坏地将她一把甩开：“你不过是负隅顽抗，还真以为自己能逃过一死的下场？”
他看着安云歌，仿佛在看着自己从前草编笼里的那只蝈蝈，明明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偏偏还要发出聒噪的鸣叫声。
“孤就看看你能扛到几时。”他松开手，嫌恶地用汗巾擦拭了一下自己的掌心，转头就走。
陡然失了司耀的桎梏，安云歌没撑住自己的身体，软泥一样滑落到地上。
她觉得自己身上的最后一分力气也在刚刚与司耀的对峙之中流失殆尽了，她手撑着地面，咯出一口殷红的血，眼前模糊一片，竟然什么也看不清。
“安大小姐。”
脚步声快速传来，一只温暖而有力的胳膊忽然环过安云歌的腰间，将她从地上托了起来：“安大小姐，你没事吧？”
“给我一些糖水。”安云歌艰难地开口，在这种时候，补充点能量才能让她撑过去。
暖阁里，身穿宫装的女子端来一碗参汤：“奴婢在这参汤中添了些红糖，小姐喝些缓一缓，叫的医女在路上，一会就到了。”
安云歌躺在榻上，喝了两口参汤之后终于缓过神来，觉得浑身的气力在一点点恢复。
她见那个女子看起来大约三十不到，面容很是沉稳端重，举手投足之间极有分寸，一看就是在深宫之中历练良久之人。
感觉到安云歌打量的目光，宫人笑道：“奴婢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小姐叫我一声怀晴就是。”
安云歌知道这宫中的宫女也分等级，这个怀晴一身紫衣，和之前翼王那里一溜的青衫不同，猜想她大概是皇后跟前的上等宫女，便礼貌地叫了一声“姑姑”。
“多谢姑姑今日救我。”
“哪里敢当，这宫中不比外头，皇后娘娘怕小姐遇到麻烦，特派了奴婢前来照顾小姐。”怀晴的脸上一直露着柔柔的笑，不过分谄媚，也不让人觉得虚伪，浅淡得刚好，叫人如沐春风。
“翼王殿下已经歇下了，小姐今日劳动这许多，更衣过后给身上的伤上了药，吃点东西也休息片刻。”
安云歌看着自己身上一片狼藉的红嫁衣，也觉得这身衣裳穿在身上实在膈应，便换过怀晴为她准备的衣裳。她心想，看来这皇后并非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不然怎么会派怀晴这样的高等宫女过来照应她。
怕她遇到麻烦？什么麻烦？
这宫里头，不想让翼王好起来的人，恐怕不止太子一个吧……
东宫之中，太子一回来，便先将架上的白玉细颈花瓶摔个粉碎。
“该死的司律，病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是死不掉！”
“太子息怒，殿外有人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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