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安云歌蓬头垢面,就被孙德海拖着往前走。
她的腿撞在八仙桌脚上,昨天针灸过的地方立时泛出撕心裂肺的疼痛,疼得她眼角都泛起泪花。
“孙公公,你动作轻一点,小姐身上有伤!”怀晴见安云歌受欺,心里有些不忍心,上前想要从孙德海手中抢下安云歌,谁知孙德海身后的几个小太监已经拦住怀晴的去路。
“怀晴姑姑,这屋子里这么乱,您还是留下来收拾收拾,总不好因为外人弄得一团糟,您说是不是?”
“我是皇后派来贴心照顾安大小姐的,这些洒扫拾掇屋子的活计,你们既然叫我一声姑姑,就该知道不是我干的活!”
那几个小太监脸上虽然带着笑,可是个个精明得很,一左一右一前一后,愣是将怀晴团团围住,分不出一点空隙出来。
他们对着怀晴恭恭敬敬道:“可是这暖阁里头也没有旁人了,奴才们笨手笨脚的,怕弄坏了这里头的宝贝东西。还是劳烦姑姑大驾,收整收整吧!”
被这几个人一番阻挠,怀晴踮起脚向外看去,孙德海和安云歌的身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恨恨地瞪了他们一眼:“好啊,你们这些孙德海的狗腿子,等我回禀了皇后娘娘,看她治不治你们的罪!”
安云歌临走的时候披了一件外衫,可是内衫却是潮湿一片,脚上没穿袜子直接套在鞋里,裙上的水只洇进了鞋底里。被风一吹,那股凉寒就像贴在皮肤上一眼,叫她浑身泛起鸡皮疙瘩,冻得直打哆嗦。
孙德海行走的速度极快,安云歌昨晚刚从腿上排过毒,左腿上的肿胀还未消除,被孙德海拽得直趔趄。
到了司律的寝殿,孙德海手上一个用力,就将安云歌推了进去。
安云歌撞在殿内的香炉上,只听“咚”的一声,额头便磕出一道血印,疼得她眼前直冒金星。
听见声响,皇后看见安云歌满身的狼狈,不悦地直皱眉,怒道:“孙德海,这是怎么回事!”
“启禀皇后娘娘,奴才见娘娘和殿下都到了丹壁宫,便到暖阁之中去请安小姐,谁知安小姐还呼呼地睡着大觉呢,奴才好声好气喊她,她居然还发脾气,扬言说翼王殿下的命捏在她手里,要等她休息够了愿意治才治!
咱们丹壁宫上下,谁不挂念着殿下的病情,食不知味,睡不安眠的。奴才心急,便催着安小姐快些出来,谁知安大小姐果真是金尊玉贵,硬说是奴才冲撞了她,竟然一头扎进了大水缸里耍赖,奴才实在是委屈,只能将她带到娘娘面前,让娘娘来主持公道!”
孙德海的手朝外一指,说话声音抑扬顿挫,阴阳怪气。
殿内的几个宫人憋不住,嗤嗤地偷笑起来。
皇后闻言脸色顿时铁青,瞪了安云歌一眼:“大胆!你岂是真心实意为我的皇儿治病!枉我竟信错了你,真以为你能妙手回春。你如此怠慢,实在该死!”
安云歌刚刚那一摔,脑袋里嗡嗡作响,一时半刻也缓不过神来。
她揉揉自己的太阳穴,终于觉出几分不对。
虽然夜里消耗太多力气为自己排毒,可是她从来不是嗜睡的人,看外面的时辰,换算到现代虽然不过七八点,可她在组织里经年累月早已养成早起的习惯,这种固定的生物钟不会因为任何条件而变化。
可是刚刚在暖阁之中,她在被冷水泼醒之前,竟然是没有意识的。
是哪里出了错?难道换了一副身体之后,她原本的习惯也全部被打破了吗?
安云歌觉得自己的脑袋晕晕沉沉,连反应都迟钝起来。她警惕地用九四戒扫描而过,目中露出一丝晦暗。
不好,她又中毒了!
虽然只是微量,可是新的毒素渗透在血液之中,正一点点麻痹她的神经。
“孤就知道这个女人信不过。”司耀冷眼看着,讥讽一笑。
安云歌手撑在香炉上起身,额头上的鲜血已经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粘腻的温热感让她不适。她知道自己在此时强辩也毫无意义,她在宫中存活的唯一价值就是治好翼王。
“皇后娘娘请恕臣女失礼,只是臣女身上也是新伤新毒不断,并非有意怠慢。”安云歌的目光向孙德海身上落去,眼中露出讥诮之色,“倒要谢过张公公的那一桶冰水,才叫臣女清醒过来。”
“娘娘和殿下自然担心翼王殿下的安危,臣女不敢再拖延,这就进去为殿下诊治。”安云歌向皇后、太子行了一礼,在皇后的默许之下,才拿着自己的医箱走进里间。
她短短几句话,就让皇后知道实情与孙德海所说不同,只是她没心思去分辨这些恩怨是非,在她的心中,只有治好了司律,安云歌才有继续活下去的资格。
“替她擦洗一下,免得寒气冲撞了翼王。”
安云歌见翼王仍旧躺在榻上,面上苍白如纸,低声询问:“见过殿下,请问殿下今日感觉如何?”
外头的动静自然逃不过司律的耳朵,但他脸上并无什么异色,瞳孔依旧涣散,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无法提起他的兴趣:“看得没有昨日分明了。”
帐顶的青花在今日司律的眼中又模糊了几分,叫他的心中有些焦虑。
安云歌点点头,道:“但是比之从前,还是好上一些,是不是?此事不可操之过急,要徐徐图之。”
和司律说过几句话,安云歌一直紧绷的心弦竟放松了些许。
她将医箱之中的银针依次排开,一一用火烤过,便如昨日一样,为司律针灸。
她的脑袋一直昏昏沉沉,一针扎下去,眼前竟然昏眩起来,叫她脚下不稳,差点栽倒在司律身上。
“放肆,你在做什么?”皇后一直紧盯着安云歌的动作,见状怒喝一声,生怕安云歌对司律有什么不敬之举。
安云歌抓住床榻旁边的木架,才稳住自己的身形。
她觉得自己身上灼烫不已,抬手贴在额头上,热意已经透了出来。
不好,被孙德海浇过一桶水,她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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