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皇后又坐回屏风后的凤椅上，司耀落后一步，冰冷的眼神如勾般刺了安云歌一眼。
若是这个贱人真的将司律治好了，他就更不能放过了！
他坐回皇后身侧，低头捧着一杯茶，轻轻吹开其上浮着的茶沫，眼底一片阴冷的森寒。
安晚夏是丞相的掌上明珠，这安云歌虽为嫡出可并不受宠，甚至颇受丞相弃嫌。
只要不是个傻子，都知道在这个小姐之中应该选谁！
他和相府结亲是为给日后登基铺路，娶个不受宠的女人回来，如何拉拢安相？
他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冷笑。
不管是翼王还是安云歌，这两个人，死期将至了！
将最后一根银针稳稳地刺入大穴之中，安云歌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她拿捏着的不只是手上的银针，还有她自己的性命。
她抬袖擦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在丞相府时受那一顿毒打，又吃下一颗回魂丹，更被灌下哑药，虽然有九四戒清除些许毒素，可原主的身体本就孱弱，受过这么多折磨，早就千疮百孔，不堪折腾。
忙活了这么久，承受身体和心灵的双重压力，安云歌感觉自己前世做大型手术的时候也没这么紧张过。
她估摸着时候差不多，强撑着将那些银针又根根拔出之后，手已经颤抖得不能克制。
“律儿！”见安云歌终于停下来，皇后已经迫不及待地再次进来。
看见床榻之上的司律神色和之前并无太大的变化，还是一如既往地憔悴，皇后心里先是失落了一下，看向安云歌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怀疑。
“律儿，你觉得如何？”皇后上前握住司律的手，“可能听到母后说话？有没有觉得好些？”
司律方才一直紧闭的眼睛这才慢慢睁开，睁眼的一瞬间，他竟有些不适地眨了眨眼睛，感觉到许久未见的强烈光线一下子涌入了眼眶之中，刺激得他眼角沁出泪花。
他抬手揉了一下眼睛，才适应了眼前的光线。
他虽然不算是真正的瞎子，可是这个世界对于他而言并没有太多的光彩，一切都是模糊的。可现在，他似乎依稀能看清头顶帘帐之上重叠的莲花图案，和握着自己手的，眼前这个女人的五官。
只是，他所见的东西，还是带了一层重影，但比从前已经强上了许多。
司律心中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地朝着安云歌瞥去。
为了这一双眼睛，宫中的御医束手无策也罢，他暗中遍访名医，所花的心思并不少。想不到这丫头不过针灸了小半个时辰，竟有如此大的效果。
眼眸轻眯，司律心下暗忖，倒真是小瞧她了！
其实按照现代医学的角度，司律不知是从前受了什么伤，颅内淤血压迫了视网膜神经，常年以往对司律的眼睛造成了一定损伤之外，也让他渐渐开始高度近视。近视的程度会因为淤血的消散得到很大的好转。
不过，这淤血在颅内积年已久，万幸没有造成不可逆的损伤，但是想要恢复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安云歌在心中权衡一下，小心地开口：“殿下觉得如何？”
“母后，儿臣可以看见您的脸了。”司律的声音低且沉，虽然极力压制，但还是能听见几分激动。
他本以为自己就要这么艰难地视物一生，想不到被这个丫头带来了一线希望！
“不过，不甚清明。”司律抬眼看向安云歌，此时再看她，司律诧异她竟如此虚弱憔悴，那一张脸瘦得不过巴掌大小，脸颊却浮肿不堪，上面依稀还有几道红痕。
他之前看不太清，只依稀认得出她的轮廓，可此时见她眉头微蹙，嘴唇半点血色也没有，脸上有伤，身上怕也是伤得不轻，才知她一直在忍受多大的痛苦。
“殿下，您的眼疾乃是受伤所致。臣女直言，在针灸完之后，您会看清一些东西，不过待几个时辰之后，又会渐渐模糊起来，不过比起您之前自然是强上不少。这针还要再施上几次，您的视力才会稳定下来，以后会一点点变好，直到变得与常人无异。”
除却翼王的怪病之外，他的眼疾和腿上也是皇后的心头之痛，见司律这会竟然能看见她，皇后喜得落下泪来，伸手在司律面前挥了挥，喜道：“律儿，你果真能看见母后了？”
“嗯。”司律轻应一声，抬头却触碰到司耀怨愤的目光。
与他四目相对，司耀错愕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不是以前的瞎子，已然可以看到些许东西。
司耀连忙将眼中的怨怒和不快之色收起来，在面上浮出一点笑意：“皇兄的眼疾有望医治，实在是祖宗保佑，待皇兄大好之后，孤必定亲自去祈福，感谢上苍。”
司耀的笑浮在皮上，根本未曾深入眼底。
他袖下的手攥住，恨得在掌心掐出一道深痕。
司律的眼睛竟然能治好了！
“不过。”司耀皱紧眉头，凉凉的目光落在安云歌身上，“让你医治皇兄的喘症，你独独治个眼睛是什么意思？如今皇兄重症未愈，自然要先叫他恢复康健，再医治眼疾和腿疾。你本末倒置，莫非想要贻误皇兄的病情不成？！”
皇后听了司耀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原先的喜色淡了不少：“不错，安云歌，本宫让你治好律儿的病，自然要先捡最要紧的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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