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虞竺竺一早就去了金缕阁。
把司秦的尺寸交给掌柜的,又看了看最近的账本和布匹的存货情况。
正当虞竺竺在清点布匹的时候,可乐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小姐,有人找。”
虞竺竺没看到可乐担忧的表情,还以为是柳轩温来找她,在本子上画了钩便出了库房。
虞竺竺一边往大堂走,一边顺手把记录货物的本子递给了可乐。
可乐几次想张口,但虞竺竺好似在想些什么,注意力根本没放在可乐身上,可乐只能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虞竺竺一边撩起帘子走进大堂,一边疑惑地问。
“怎么先来找我?是有什么地方……”
虞竺竺的话没说完,看到大堂里站着的两个嬷嬷,瞬间便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那两个嬷嬷其中一个是张嬷嬷,另外一个虞竺竺并不认识。
但是看那衣着,和张嬷嬷的态度,约莫是王府上比张嬷嬷地位更高的掌事嬷嬷。
虞竺竺嗔怪地瞥了可乐一眼,可乐苦着一张脸欲哭无泪。
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虞竺竺收拾了一下复杂的心情,迎了上去。
“张嬷嬷,你怎么有空到我这小店里来了?大堂说话不方便,不如两位移步跟我去后堂一叙?”
虞竺竺虽然是在问张嬷嬷,但是目光却看向了张嬷嬷身边的那个嬷嬷。
张嬷嬷身边的那个嬷嬷,在看到虞竺竺的第一眼时,眸子中就闪过一抹精光。
她自问阅人无数,但也从未见过如虞竺竺这般绝美的女子。
倒是难怪主子会……
张嬷嬷往身侧看了一眼,那嬷嬷微微点头。
“倒是麻烦虞姑娘了。”
“不麻烦。”虞竺竺勾了勾唇,看向可乐,“可乐,给两位贵客上茶。”
可乐应声下去准备茶水,虞竺竺引着张嬷嬷她们往后堂走。
后堂书房中。
“两位嬷嬷请坐。”
虞竺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张嬷嬷看向一旁的嬷嬷,那嬷嬷率先走到左侧的椅子上坐下,张嬷嬷跟了过去。
而虞竺竺,则是在她们对面落了座。
“不知两位嬷嬷今日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关于秋装?”虞竺竺疑惑地开口。
“虞姑娘,老奴先跟你解释一下。”
张嬷嬷站起身,语气颇为恭敬地道。
“这位是在我们王府大夫人跟前伺候的史嬷嬷。”
张嬷嬷口中多次出现的这位大夫人,是江南王司秦的大嫂。
现如今执掌江南王府的中馈,也算是牢牢把握着王府的权柄。
虞竺竺心下一惊,忙起身冲着史嬷嬷行了半礼。
“见过史嬷嬷。”
史嬷嬷微微点头,对虞竺竺的识大体很是满意。
此时,可乐正好端着茶水进来。
虞竺竺给了可乐一个眼神,可乐立刻先把茶水端给史嬷嬷,然后才给了张嬷嬷。
史嬷嬷虽不动声色,但把虞竺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
史嬷嬷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道。
“虞姑娘,老奴今日来,是奉了大夫人的令,前来给姑娘道喜了。”
虞竺竺咬了咬后槽牙,笑得比哭还难看。
“史嬷嬷说笑了,不知民女这喜从何来?”
史嬷嬷笑了笑:“这喜的自然是大夫人觉得姑娘蕙质兰心,端庄贤淑,想让姑娘进府伺候三爷。”
“换句话说,老奴今日代表江南王府,聘姑娘为王爷的贵妾。这可不是天大的喜事吗?”
史嬷嬷这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眸子却在打量虞竺竺。
虞竺竺指尖嵌入掌心,丝丝疼痛传来才没让她破口大骂。
一旁的张嬷嬷则是附和着道:“老奴一看就知道虞姑娘是个有福之人,真是恭喜姑娘了,要成为王府的主子了。”
虞竺竺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紧紧地攥成拳,额角青筋暴起。
听听这话说的,给她个贵妾当当,还是她攀上高枝,占了大便宜了是吧?
真是抱歉,这种高枝她并不像攀!便宜也不想占!
虞竺竺敛眸,沉默着没有说话。
史嬷嬷在一边开始吹司秦的彩虹屁。
“说起来我们王爷,不仅是人中龙凤,也洁身自好得很呢!身居高位这么多年,身边从未有过伺候的通房侍妾呢!”
“姑娘你进府之后,可是跟前的头一个人呢!这份恩宠,那可是头一份的。所以说,姑娘你是真的有福之人啊!”
如果不是时机和场合不对,虞竺竺都想嗤笑出声了。
所以,司秦是自持江南王的身份,做不出那种强抢民女的事情,这才派人上门准备走明路?
可是这明路走的,跟强抢有什么区别?
可乐在一旁听着,手中的帕子都被她拧成麻花了。
她一直都知道她家小姐是不愿意嫁入高门大户的,不然以她家小姐的容貌和手腕,想嫁什么样的人,不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可是独独挑中了小柳大夫,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小柳大夫应下了,婚后不拘着她家小姐,她家小姐想做生意就做生意,想干什么都行,她家小姐这才愿意跟小柳大夫有后续的。
“可是,我家小姐已经……”
可乐看不下去,想要把虞竺竺和柳轩温订婚的事情说出来,但是被虞竺竺拦住了。
虞竺竺冲着可乐微微摇了摇头,可乐不理解为什么不能把柳轩温的事情说出来。
可乐不明白,但是虞竺竺心里是门清的啊。
这个时候要是把柳家给搬出来,只会给柳家惹上无妄之灾。
司秦被下了面子,一定不会放过柳家的。
“两位嬷嬷说得没错。”虞竺竺冲着史嬷嬷和张嬷嬷浅笑,“能够嫁入王府,确实是民女的荣幸。”
“还请嬷嬷回去禀告大夫人,民女很乐意,请府中明日派人去我家商量此事。”
史嬷嬷见虞竺竺如此上道,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虞姑娘果真是个有福气的人,既如此,老奴就回禀了大夫人。”
史嬷嬷站起身,一旁的张嬷嬷也跟着起身,两人一同往外走去。
虞竺竺也起身把她们送出了金缕阁。
直到看不见她们两人的身影,虞竺竺才松了一口气。
虞竺竺一转头,就对上了可乐焦急的脸。
“小姐,你怎么就应下了?那柳家……”
虞竺竺疲惫地抬了抬手:“我不过是在打个时间差罢了。”
可乐很是疑惑,不明白虞竺竺是什么意思?
“什么是时间差?”
虞竺竺没打算跟可乐解释,只是吩咐她道:“你去找柳轩温,盯着他尽快去提亲,今天务必要把亲事定下来。”
可乐虽然不明白,但她一向都很听虞竺竺的话,一溜烟地就跑了出去。
虞竺竺是想着先稳住司秦那边,等她和柳轩温的婚事彻底定下来,相比司秦也不会闹什么幺蛾子的。
毕竟,他选择了让人上门这条明路,在得知自己亲事已定后,应该也不会做出什么龌龊之事的。
江南总督府,议政殿。
总督府跟江南王府只有一墙之隔,有关江南的政事,司秦都是在总督府中处理的。
司秦的这个爵位虽说是世袭而来的,但是他本人却是实打实的三元及第,真正的文武双全。
此时的司秦正在看江南各处呈上来的折子,但也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向。
卫沭在议政殿外探头探脑的,早就引起了司秦的注意。
“卫沭。”司秦沉声道。
卫沭见被发现,便走进议政殿,恭敬地行礼。
“王爷。”
司秦晲了卫沭一眼,放下手中的折子,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问。
“如何?”
身为司秦的贴身侍卫,卫沭瞬间就反应过来司秦问的是什么。
“史嬷嬷已经复命,说虞姑娘对进府一事十分乐意,还让府中明天派人去她家商议此事。”
司秦眼中闪过一丝暗芒,一向沉稳的脸上勾出一抹笑意。
“倒是识趣。”司秦低声呢喃。
想起虞竺竺那张勾魂摄魄的脸蛋,司秦的手指禁不住捻了捻。
“她现在在做什么?”
“应还在金缕阁。”卫沭回道。
司秦瞥了一眼手边摞着的折子,还有一尺厚。
他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站起了身。
“走,出去体察一下民情。”
卫沭一脑袋的问号,他合理怀疑,他家王爷很快就会体察到金缕阁去。
虞竺竺让可乐去盯着柳轩温后,本是想直接回家跟父母商量一下。
可不巧,金缕阁来了大客户,还是一对向来不合的姑嫂。
更不巧的是,这两人还看上同一款花色的同一匹布料。
更更不巧的是,那布料只剩下了一匹。
两人都争抢着要,掌柜的也实在是没办法,便去禀告了虞竺竺。
虞竺竺打量了姑嫂二人片刻,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哄着她们两人买了另外两匹布料,这才算把她们两人给哄走了。
然,就耽误了这片刻,虞竺竺便跟找上门的司秦撞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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