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成惘之向她许了诺,说要为她从教坊司里赎身,并悉心照料她,给她安身立命之所。
白芝妙这才有勇气活下去。
回忆如潮般涌入成惘之的脑袋,他陡然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往自己手腕上狠狠割去一刀。
鲜血如泉般涌出,剧烈的痛意驱散了迷药带来的迷乱。
成惘之任凭手腕上的伤处里鲜血横流,在神智回笼之后,他冷冰冰地瞥了林容婉一眼,而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别云阁。
屋内霎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林容婉才将半褪的衣衫拢回了自己肩窝处。
锦绣与净灵一前一后地走进了正屋,两个丫鬟各自举着一盏烛台,影影绰绰的烛火照亮了屋内的景象。
林容婉正失魂落魄地坐在镶云石架子床上,她姣美清丽的容颜上尽是伤心之意。
锦绣知晓成惘之被白芝妙请去了倚雪阁,心里很是愤慨,便骂道:“她是欺人太甚了。”
哪家的夫人要被个连妾都不是的姑娘逼到如此地步?
成亲几月,她家夫人尚且还是清白之身,若是让外头的人知晓了,只会嘲笑她家夫人不得夫君欢心。
“我处处忍让,所求不过是能诞下夫君的子嗣。”林容婉木着脸开口,那双秋水似的明眸倏地漾出几分恨意来。
只见林容婉方才的神伤与软弱已然不见踪影,如今只剩下冷厉的决绝。
“她既苦苦相逼,我也不想再一味地避让。”
林容婉语气淡薄地说:“那就来比比谁的手段更狠厉。”
*
倚雪阁内。
白芝妙寻死觅活了大半夜,终是在成惘之踏足倚雪阁后被丫鬟们劝着走下了团凳。
两条白绫正大剌剌地摆放在桌案上。
白芝妙满脸是泪地倒在罗汉榻上,整个人消瘦如烟一般,仿佛下一瞬就要随风逝去一般。
成惘之缓缓走进正屋,还未出声询问白芝妙的状况,便见秀安已红着眼跪倒在了他跟前:“世子爷,求你救救姑娘吧。”
这时的他才刚拿出软帕来覆住自己手腕上的伤处,那钻心般的痛意使他神智完全清明。
他瞧也不瞧秀安一眼,只是走进内寝,与罗汉榻上的白芝妙说话。
“芝妙,你为何要在大半夜寻死觅活?”
成惘之虽猜到了他方才在别云阁饮下的酒里有迷情的药物,却也没有将一切罪由归咎在林容婉身上。
在他心里林氏既端庄贤惠,又良善胆小,还懂得知进退的道理。
这迷情的药物兴许是郑氏的手笔。
他险些就与林氏有了肌肤之亲,若不是芝妙寻死觅活,只怕此刻成惘之已然在与林氏翻云覆雨。
不知为何,成惘之在赶来倚雪阁后心里不见半分痛快之意,反而还有些淡淡的失落。
这点失落实在太过渺小,以至于成惘之都不曾在意。
白芝妙抬起泪眸,瞧不清昏黄烛火下成惘之的神色,却能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两分疲累。
他疲累什么?莫非是怪自己大半夜闹事,惊扰了他与林氏的好事?
白芝妙的心里滚过些怔然,随即便又涌出些此起彼伏的哀伤。
她睁着泪眸问成惘之:“世子爷是厌了芝妙吗?”
他们年少情深、两小无猜,若不是白家遭难,如今该嫁与成惘之的应是她才对。
林氏不过是个出身卑贱的庶女,哪里有资格霸占着成国公世子夫人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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