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于...我其实不知我如何生得,养我的阿婆说我是由千万年怨气所集成的魂体,我常想何种怨气竟能生成我这般聪慧的魂体,不过我想时是在消磨时间,我从不钻牛角尖,我很忙。
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在黄泉当差,今日是我胜任的第一天,需得去阎罗殿登记造册,黄泉第一千三百二十六位孟婆,年芳三百二十六岁。
虽说我今日才上任,但奈何桥我早已熟知,因养我的阿婆也是一位孟婆。
“赤魅!到了阎罗殿定是要收起你从往来人身上学来的油嘴滑舌!听鬼使的话,叫你动你才可动。孟婆上任需从身上取一物封于百鬼录中,你可想好了取那一处?”
阿婆唠唠叨叨,同那些往来人中头发花白的老人一般无二,到底鬼和人沾亲,我心想着,但这话我不敢说出来,只能老实回答。
“自是取我的嗅觉,孟婆汤吻了三百二十六年,早厌烦了,如今有了个好由头能拿去,我自然得紧着送出去。”
孟婆汤甘甜,孟婆们常聚在一起讨论如何能做的更加甘甜,让那些往来人过了功德河便能吻得这奈何桥上飘来的甜味,以慰别离之苦。
但我嗤之以鼻,因为我是怨气集成的,我只怨他们早早便让我尝尽了甜如蜜的滋味...求苦不得,落了一个心里苦..
收拾好之后,子时鬼使便来接我了,鬼使青面獠牙,相貌颇为吓人,不过我倒是羡慕的很,鬼嘛就该有一个吓人的样子,长成我这样眉清目秀的出去很没面子!多数人见我都亲切的不行,我从气势上首先就输给了鬼使。
其实奈何桥并非一座桥,前来喝孟婆汤的往来人说这里更像人间的烟火巷,一条笔直的道路,大大小小数百座孟婆汤铺。
我第一次见的往来人是个书生,他眼睛瞪得很大,嘴巴长的比眼睛更大,望着满街的骷髅和血渍,他问的第一句是:“孟婆汤竟也有假的?”
我不解:“孟婆汤只有孟婆做的出,怎会有假!”
他更是不解:“可..可可阴曹地府不是只有一位孟婆?”
我笑的喘不上气来。
我道:“小书生你回头看,每天你们往来人如此多,若孟婆只有一位怕是今日来的人排起队,排到最后的要到明年才喝的上孟婆汤了,那明日来的人,只等着你们先到的,还要不要转世?”他木讷的点头。
“到了。”鬼使的声音把我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仔细打量,阎罗殿上空无一人,殿中有一炼魂缸,缸壁是由森森白骨积累而成,旁边立着两座石像,石像的面部是一块铜镜,鬼使立在石像前发出一种诡异的声音,缸里的红色液体不停翻滚变得炙热的,像赋予了生命,不一会液体也给出回应,是百鬼同泣!
这声音十分尖锐,它穿透我的身体,仿佛要将我的魂魄撕裂。
大殿周围的鬼火也随之闪动,忽明忽暗。我心想此时我若是个聋子便好了。
正想着,石像的铜镜突然转向我,我被照的有些睁不开眼,鬼使在一旁提醒我百鬼录已开,可以登记了。
这哪里是登记分明是要取我鬼命...不过我明白到了阎罗殿再后悔就晚了,我最后斟酌了一下,相比这一阵的百鬼同泣我更受不了的是漫长鬼生中甜到苦的孟婆汤味道…
于是我乖乖的由铜镜将我嗅觉剥离开来,一瞬间,血腥味从我鼻尖消失,空气中的任何味道于我来说如清水拂面一般无二。
回到奈何桥,我一头扎进二楼的棺中,我无尸身自是无法入眠,只能盯着棺盖发呆。想我堂堂怨气冲天的赤魅,竟没有一丝做厉鬼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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