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许千不如现八百
王海洋做局坑吴谦，可不是为那两千块下岗工资，他最想干的是吴谦老婆。
吴谦眉头竖起，抬手就是一巴掌。
“敢对我老婆有歪心思，真当我吴谦是个软蛋了？”
“你！”
王海洋捂着脸愠怒，自知理亏，不敢硬来，只能逼他就范。
“吴谦，瞧瞧这是什么？”王海洋拿出欠条，“你可还欠着我三百块钱呢！”
吴谦撇嘴，“三百块钱，仨瓜俩枣的，还不放在我眼里。”
“是是是，你有钱，那就现在还钱啊！”
王海洋冷笑，心中不屑。
要你没下岗，这点钱不值一提；现在吗，卖了你老婆也不值这么多。
吴谦摸摸兜里，冰冰凉；下意识想写支票，一拍脑袋，记起现在是1998不是2021，他没钱。
“过两天吧。”
王海洋脸色阴沉，语带威胁说：“想赖账？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行啊！去啊……我就在这等着你。谁怂谁是孙子！”
吴谦抱臂耍横，鼻孔朝天，满不在乎。
一件民事纠纷，谁有空管？
王海洋脸色变换，以往随意欺负的窝囊废，今天怎么这么横？
得摸摸他的底。
王海洋换了一副嘴脸，试探问：“谦哥，是不是有啥发财门路？别忘了兄弟我啊！”
吴谦听他如此说，心思一动，装作略显慌乱地浑身摸烟。
他嘴里叼住一根烟，王海洋帮他点火。
“知道是兄弟了？”
吴谦拍他肩膀，一脸玩味。
王海洋弯下腰说：“瞧谦哥说的，兄弟永远尊重你和嫂子。”
“就冲你这句话，我还拿你当兄弟。你设局坑我钱那事儿，不提了不提了。”
不会吧？窝囊废全都知道。
王海洋将信将疑，不接话。
吴谦压低声音问：“想发财不？有大人物托底的好买卖。”
王海洋脑中浮现一位港商，是吴谦没出五福的亲戚，难道是他在帮窝囊废？
“有人手底下几千号工人，吃饭生意交给我做。”
吴谦指指自己。
王海洋绿豆眼瞪圆，几千号人的吃饭生意，一个人一顿饭就挣一两毛，那也发财了啊！
这窝囊废要发达了。
王海洋眼珠转了转，赶忙把身上带的一百多块钱拿出来，硬塞到吴谦手上。
“谦哥，这些你先拿着。”。
“这是弄哪样？”
吴谦捏着前直嚼牙花子，不愿要。
他越是不愿，王海洋越是上赶着送钱，趁机巴结。
“谦哥，以前都是做弟弟的不对，明天我就把你那两千块下岗工资送来。”
王海洋攥住吴谦拿钱的手，死活不让他松开。
他还问起生意的事：“谦哥，你本钱够不够？要不要兄弟再给你拿点？”
“不用不用，让你给本钱，还得算你入股，还得分红给你，不行不行！”
吴谦连连摆手。
他越是推辞，王海洋越是觉得他要发达了，不想带自己玩了，必须抓住最后的机会。
“谦哥别跟我客气。”
王海洋狗腿的又帮吴谦点烟，胸脯拍得啪啪响，“有需要，谦哥尽管开口，兄弟那还存了几千块钱。”
吴谦心中笑出了猪叫声，这下好了，钱不用还了，做生意还有人送本钱，完美。
他面上一脸为难，压低声音说：“不能和你多说，一会儿你嫂子喊我睡觉了。让他知道你的歪心思，以后都不方便找你玩儿了。”
“我懂我懂。”
王海洋扭头就走，再不奢望睡韩春莹。
关上门，吴谦碾碾手上一百多块钱，自明得意。
看见韩春莹在打量他，果断把钱上交：“老婆，这个给你。”
“你和他说的都是真的？”韩春莹蹙眉，她觉得这事儿不靠谱，没接钱。
吴谦满口胡诌：“对啊！我跟你说老婆，用不了多久，咱家就是全小区首富。”
“得了吧。”
韩春莹原本信上三分，此刻半分也不信了。她心底里刚升起的那丝希望之光再次被黑暗吞噬。
吴谦把钱揣兜里，打个哈欠说：“睡觉吧老婆，明天我还得四处跑。”
“那，那你睡床上吧。”韩春莹扒着卧室门，伸出一张红红脸，郑重邀请。
吴谦眼前一亮，之前那个窝囊废可都是睡沙发的，自己一来就有优待。
“老婆你是不是看我上进准备跟我……”
“想啥呢？睡觉！”
韩春莹冷着脸，她是怕他休息不好，耽误了明天的正经事，万一说的都是真的呢？
不过，他要真上进了，给他身子也应该，再等两天吧。
韩春莹钻入被窝，身体发烫。
吴谦躺入被窝，脑子里盘算做生意的事儿。
以我的眼光见识，加上熟知未来二十年的发展方向，又在世纪之交这个黄金年代，餐饮、服装、房地产、互联网……只要能有第一桶金，重回巅峰不是梦！
哥的五十亿，哥的三家上市公司啊！
吴谦畅想着，腿贴着韩春莹，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王海洋蹲在吴谦家门口抽烟，一脸阴沉。
他觉得自己被骗了。
吴谦是有个港商亲戚，可对方根本不愿帮他。
嘎吱一声，吴谦西装皮鞋地走出，腋下夹着公文包，腰上别着BB机。
王海洋见后愣在原地，准备好的话哽在喉中，这么有派头的吗？
“你来的正巧，跟我一起走一趟。”
吴谦昂头阔步下楼，王海洋盯着他背影发呆，鸟枪换炮，真跟以前不一样了啊！
“谦哥咱们去哪？”王海洋骑在嘉陵摩托上问。
吴谦毫不犹豫地说：“去经开区。”
经开区？
王海洋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问：“是郊区的经济开发区？”
“嗯，就那。”
“那得去加油，这点油可不够开。”
王海洋意有所指地说。
吴谦大手一挥，“去加满，回头给你报销。”
这份豪横打动了王海洋，他一拧油门，摩托飞驰，加满油后直奔经开区。
吴谦看了一路的荒凉。
这年头，坑坑洼洼的柏油路上，行驶的大多都是摩托车，还有人蹬三轮呢，骑自行车的也不少。
偶尔才能看见一辆小轿车，牌照还是六个八，那都是真正的有钱人。
走入经开区，周围开始热闹。
搅拌机、脚手架轰鸣，叮叮当当的捶打声连成一片，烟尘四起，到处打地基。
吴谦找准一家工地，示意王海洋停下，周围有五六个盒饭摊位，他要调查市场。
“多少钱一份？”吴谦随便挑一家询问价格。
卖盒饭的大妈用鸡毛掸子赶着苍蝇说：“两块钱一盒。”
“几个菜啊？有肉没？”吴谦试图打开盒盖。
大妈瞪他一眼，不让他打开看。
“韭菜鸡蛋，爱吃不吃。”
吴谦又问了其他几家，不是西红柿鸡蛋就是白菜豆腐，打开白色塑料盒，看到浅浅半盒米上面盖着薄薄一层炒菜，不见油光；有个别的会带点卤肉丁或荷包蛋，要多收五毛钱。
吴谦蹲在路边抽烟问王海洋：“你在附近有认识的人没？我想找块场地干盒饭。”
“我姥爷家离这不远，也就两步路。”
王海洋载着吴谦进村，停在了一套四合院门口。
院子里走出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王海洋冲他喊：“姥爷，你村头三间大瓦房给我朋友用吧。”
“干啥用啊？”
老头儿拄着拐棍，努力睁大眼，上下打量吴谦。
“准备做盒饭生意。”吴谦昂然说。
“那买卖不行，干的人太多，不挣钱。”老头儿摇头。
吴谦提提裤腰带，别在腰侧的传呼机挪到显眼处，故意显摆。
“那得看谁干。”吴谦一脸轻蔑，仿佛他掌握着财富密码。
王海洋拉着他姥爷说：“人后头有大老板，保本。”
“嗯，那行啊……租金一个月八百。”
老头儿眼睛眯起，漫天要价。
吴谦吓一跳，这可不便宜，如今一个工人的月工资也就三四百。
“先去看看房，钱不是问题。”
吴谦装作嫌麻烦说：“凑个整按一千算吧，我们三个月一结。”
老头儿不答应，当他老糊涂吗？许千不如现八百。
王海洋看气氛有些僵，他担心惹恼吴谦，不带他玩了，赶忙把姥爷拉到一边，一阵嘀咕后，老头儿拄着拐棍走回来答应了。
“是海洋的朋友，那就跟我自己家孩子一样，拿去用吧……赚了钱别忘了我们家海洋。”
老头儿撩开上衣，从一串钥匙里摘出三把交给吴谦。
吴谦满口答应。
王海洋驮着吴谦来到村头，找到三间大瓦房，拿钥匙开锁，一脚踹开厚重铁门，扑面而来的尘烟让他不停咳嗽。
吴谦走进去打量，三间大瓦房是通的，面积能有一百多平，现成的灶台、水管，非常符合预期。
地方有了，接下来要找个厨师。
“走，去花庄。”
吴谦想起一位大厨，记得他，不光是因为厨艺，只因为他感人肺腑的哭声与故事。
他叫刘铁桥，这个时段，应该刚下岗，因为没钱给女儿治病，愁的睡不着觉，正是招揽他的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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