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春雨朦胧,五仪山仿佛笼在一层白雾之中。
山脚下,月儿村的某处院落中,一支嫩柳抽了新芽。与之相反衬的,是破败失修的院落栅栏,滴水的茅草屋檐。
夫人?一个温润的声音试探地唤着她。
尹子染躺在榻上,费力地睁开眼,头晕晕沉沉。额头一阵剧烈的疼痛,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脸流下来,她虚弱地伸手一摸,一阵惊吓。
血尹子染微微颤抖,茫然四顾。
一个朦朦胧胧的白色身影抱着毛巾靠近,似乎犹豫了一下,才说,夫人,良夜已将热水备好了。
夫人?良夜?她明明在宿舍熬夜赶论文呀,只是太困了就趴着睡了一小会,怎么一睁开眼,就来到了这里呢!
还未看清那男子的样貌,却已被他小心翼翼地扶起,声音轻缓,夫人,良夜伺候你沐浴更衣吧。
大脑晕乎乎,一阵又一阵的。尹子染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穿着古装啊,自己是在做梦吗?难道尹子染身子一抖,天呐,穿越这么小概率的事,不会被自己碰上了吧!
尹子染大脑钝痛,没等她开口拒绝,那男子便靠近了,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味道,尹子染紧张地缩起来。
迷迷糊糊之中,她感觉一双冰凉的手搭在了她的领口,似乎是要解她的衣服,不知怎么地,却僵在原地,迟迟没有下手。
尹子染疑惑地看向他的手,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此刻正微微颤抖着,一滴鲜红的血液滴在他白皙修长的手背上,绽开了一朵血花。
啊?额头又流血了吗尹子染虚弱地伸手擦了擦脑袋。
男子一愣,纤细的手抖得愈发厉害。募地,他猛然停下了,面色复杂地盯着尹子染,试探地喊了一声,夫人?
尹子染头疼欲裂,艰难地挤出一个字,嗯。
见她发丝散乱,额头破溃,却又神志不清的样子,男子忽然深吸了一口气,迅速将她身上衣服除去。
尹子染觉得脸几乎要烧了起来,偏偏大脑无力,全身酸软,只能弱弱地挣扎,不不要。
男子闻言一惊,手上微微停顿,便抬头去看她的脸。尹子染满面鲜血,面目狰狞,此刻手脚无力地晃着,男子眸中闪过一丝暗芒。
垂眸,压下眼中的阴郁,他一把将尹子染抱入木桶中。
水汽氤氲中,男子用吸满热水的毛巾,轻柔地擦拭着尹子染的身体。待到尹子染放松警惕,昏昏欲睡时,他低声轻唤道,夫人?
尹子染眉眼耷拉着,没有回应。
男子眸光一沉,此刻,是唯一的机会。他将毛巾轻轻搭在木桶边缘,悄声地走向木桶边的陈木衣裳架子。
终于可以结束这一切了,男子叹了口气,心道,尹子染,你莫要怪我,一切都只因你作恶多端,自食恶果罢了。
察觉男子突然离开,尹子染费力地抬眸,只见他白色的身影朦胧地一闪,那沉重的衣裳架子便猛地向自己面门倒下来。
尹子染一惊,慌忙撑着木桶,往右一躲,那衣裳架子便险险地擦过她的发丝,砸在了浴桶边缘。
桶中的水飞溅了一地,尹子染无力地松开手,顺着木桶壁缓缓滑下。刚刚这一躲,使出了她浑身的力气,着实是吓得不轻。
终于看清了那男子的样貌,他发丝如墨,眉目清朗,生得极为俊美,只是,那两眉间似乎总是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愁绪。
只可惜尹子染现在无心欣赏,她无力地靠在浴桶边缘,虚弱地望向着那男子。
你是要杀我吗?
男子浑身一怔,目光游移,似乎不敢与她对视,不我没有。
尹子染缩起来,身子轻微颤抖,我我刚才看见了。她亲眼看到,分明是他伸手一推,那架子才会倾倒的。
男子张了张口,嗓子喑哑,低着头道,对不起夫人,怪我莽撞,不小心碰倒了架子。惊扰到了夫人,良夜难辞其咎,请夫人责罚。
真的是这样吗?尹子染瑟缩着,虚弱地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口。这男子的态度好奇怪呀,既然是这具身体原主人的夫君,言语中却仿佛很惧怕她。
尹子染,赶紧滚出来,还钱!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声。
男子立即擦干了手,低着眉道,夫人,我去门外看看。
这恶狠狠的声音是在叫她吗?尹子染吓得浑身一抖,缩在浴桶里,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似乎是一脚踢开院门的声音,接着便有个粗糙的嗓音嚷嚷道,哟,这不是那母老虎的上门婿吗?温良夜,你家那混世霸王尹子染呢?叫她滚出来,别躲在屋里当缩头乌龟!
见没人应声,那人便扯着嗓门朝屋内大喊,连我振兴赌坊的钱也敢欠?怎么的,月儿村的村霸,还敢在镇子里横行?
尹子染吓得浑身一哆嗦,这原主竟然是个村霸,还欠着赌坊的钱?
那汉子带来的人也附和着一并叫骂,直叫人听不下去,什么敢做不敢当,孬种。什么留待着买棺材之类的,尹子染越听越心惊,原主竟惹上这种泼皮无赖。
骂声此起彼伏,正起劲呢,男子温润的声音突然响起,轻柔又熨帖,各位大哥,请问我夫人她欠了多少赌债?
二两银子另三百文,怎么,你家不是那母老虎做主么,你难道还有私房?那汉子嘲笑道。
母母老虎?尹子染颤抖着环抱住弱小的自己,她明明是只小白兔啊,前世她就读于医科大学,老师同学们对她的评价全都是温柔乖巧听话懂事她是不是拿错穿越剧本了尹子染欲哭无泪。
等了一会,未听见任何动静,尹子染万分紧张,一时间便只能干着急。这群坏蛋,自己如今这副模样,千万不能让他们闯进来。
忽然,听见她那夫君开了口,这位大哥,您拿好。这是我们家仅有的二两银子,您先收下,剩下三百文,能否请您再宽限几日。
得,同为男人,兄弟见你混得这副可怜样,着实不忍啊,哈哈哈。虽是这样说,那汉子却是嘲笑的口气,那就三日!三日之后,若是再没有,可别怪我振兴赌坊心狠手辣。弟兄们,走!
等了半晌,男子终于进了屋。他蹙着眉,神情暗淡,沉默着走近,弯着身子要将尹子染从浴桶中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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