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十月金秋,小区里的银松落了一地枯枝,秋意萧瑟,唯有稀稀朗朗的红叶石楠添了几分生动的嫣红。 两位老太太一前一后,手提购物袋,朝小区楼栋走去。一路有说有笑,待拐进了绿化带的小径里,前头小卷发的老太太忽然想起了什么:走后面吧。 同伴纳闷:怎么了? 卷发老太太挽着她折返绕道,说起了小区里的那些闲言:我听说十七栋里住了个怪人。 怎么怪人了? 老太太嗓门不小:一小姑娘,成天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就露一双眼睛,上次老王说, 看见那姑娘的眼睛居然是红色的,还冒着光,吓死人了。 不是吧,那谁还敢住这一栋? 老太太回头瞧了一眼,觉着后背阴风阵阵,赶紧拢了拢身上的外套:还真没人住,这一栋除了那个小姑娘,没别人。 还有这怪事?那姑娘难不成一个人租了一整栋楼?总不是买的吧。 谁知道。 声音渐远,夕阳将落,鹅卵碎石铺的小路上人影斜长,路尽头,十七栋十七层楼高耸入云,晚霞就罩在上面,一大片秋的金光洒下来。 外卖小哥提着袋子,脚步匆匆,抬头几番确认了楼栋上面的数字图标,才掏出手机拨了电话:喂。 你好。 年轻女孩的声音,清清泠泠的,带着些慵懒的漫不经心,音色稍稍偏冷。 真是一把好嗓子,外卖小哥心想。 外卖。小哥态度很好,礼貌地说,我在十七栋下面,你住哪一楼? 请稍等,我下去拿。 电话那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是关门声。 外卖小哥正想说他可以送上去,十七栋楼梯口的门忽然被推开了,小哥抬头就瞧见了一只手。 手指长而细,白皙如瓷,指甲修整得干干净净。往上,是一张脸,皮肤白得过分,像是常年不见阳光,剔透里带着三分病态,鼻梁高却秀气,覆舟唇,微抿着,不笑时冷而疏离。 瞧第一眼,只觉得漂亮得过分。 第二眼,便能撞进那双丹凤眼里,眼尾细长,略微上挑,瞳孔泼了最浓的墨色,三分深邃,三分薄凉,余下的,是沧桑的冷,像沙漠里夏天的星,夺目得让人挪不开眼,却又不敢再看。 这样年轻,如何来的一身苍凉,如何满眼都是久经风霜后沉淀下来的颓与空。 小哥愣住了,盯着那张脸。 啪嗒。 门被推开了大半,女孩迈出了一只脚,纤细修长,九分的黑色铅笔裤下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踝,她穿着黑白相间的过膝长衬衫,里头是一件灰色卫衣,帽子随意扣在头上,锁骨若隐若现,两缕短发从卫衣的帽子里钻出来,微微凌乱地翘着,全身上下没有一点暖色,唯独女孩穿了一双粉色的兔头毛绒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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