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这教授也太能拖堂了，什么就讲两分钟，我信你个鬼，糟老头子坏得很...... 王晓阳嘴上嘀嘀咕咕，抱着课本一马当先冲下大四医科教学楼的阶梯，风似的朝宿舍的方向跑去。 一边跑，他一边忍不住扬起嘴角，贱贱的笑容浮现在俊朗的脸上：还好时间不算晚，没耽误一会儿跟媳妇儿的约会!今晚可得好好规划一下夜生活，先吃个饭。 目送王晓阳绝尘而去，几个刚走出教学楼大门的男生不禁纷纷摇头叹气。 得，咱义安大学的校花今晚又要被牛粪糟蹋了...... 哎!我就气的很，同样是当代大学生，凭啥王晓阳这厮就这么走运，要成绩有成绩，要妹子有妹子，哥儿几个却蛋疼的连姑娘小手都没牵过?? 你可甭说了，人李哥跟校花那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个地方考进来的，都好十多年了，这叫啥?赢在起跑线上! 苍天啊，人家都起跑了，老子连线都没见着! ...... 大学城外，义安江畔。 一个身姿窈窕，一袭长裙的女生临江而立，披肩长发宛如波浪般散在背上，雪白的肌肤，娇嫩的樱唇，裙摆被清风一吹，很有几分飘飘欲仙的美感。 她，便是王晓阳的恋人，义安大学的校花李书雪。 书雪，你怎么约我到这儿来啊，不是说好校门口碰面，去大学城吃麻辣烫吗? 远远看见女友，王晓阳笑着朝她招招手，一边疾步朝李书雪跑去。 余光瞥见停在路边的一辆法拉利，王晓阳顺手对着车子锃光瓦亮的窗户整了整发型。因为李书雪临时改变了碰面地点，他一路跑过来，额头上都渗出了薄汗。 话说这车主也是个土豪，不光车子贵，连车牌号都是五个八，这一套下来得多少钱?估计在老家镇子上都够买半个小区的房了吧...... 晓阳，我们......我们散了吧。 就在王晓阳分神之际，李书雪突然开口说道。只见她秀眉紧蹙，俏丽的脸庞上写满了痛苦，纤细的身子因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 你说什么?! 仿佛头顶炸开了一个霹雳，听闻此言，王晓阳登时愣在了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李书雪。下一刻他上前一把揽住了女友的肩膀：书雪，这什么情况?你开、开玩笑的吧?你告诉我究竟怎么了，你是受刺激...... 我是认真的。 不忍跟王晓阳对视，李书雪别过脸去闭上了眼睛：我明白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也知道你心里不好受，说真的我跟你一样难过! 可你也知道，这个社会很现实，咱们俩祖辈都是乡下人，在嵩江镇这种贫困县，供个大学生出来有多难?更何况我还是家里的老大，我不想我爹妈一把年纪还天天那么苦! 我也不想弟妹们一辈子呆在山里，念书的笔记本都买不起!晓阳，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要在城市立足，光有爱情没有面包是不行的! 顿了顿，李书雪深吸一口气，继续哽咽道：是我不好，晓阳，对不起...... 活了二十多个年头，王晓阳头一回体会到什么叫痛彻心脾，什么叫如坠冰窟。明明太阳还亮堂堂挂在天上，他的世界却在瞬间失去了温度和光明。 也是在这一刻，王晓阳彻底明白面前的姑娘对自己而言意味着什么。 失去了，才知道爱有多深! 书雪，你不能...... 内心酸楚无比，王晓阳使劲眨了眨眼，把眼眶里的热度憋了回去，勉强挤出个笑脸来：咱不是都说好了吗，等这四年大学念完，就回老家结婚的! 咱还说要生一对龙凤胎，儿子跟我姓，姑娘跟你姓......我知道我现在就是个一穷二白的学生，给不了你物质上的安全感，但我一定会努力的，努力赚钱给你幸福!你能不能等等我，等我毕业工作，能不能......别丢下我?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为了挽留挚爱的女人，男人的自尊也好，颜面也罢，王晓阳都不在乎了，他只愿李书雪能念及二人十几年的感情，别这么随便就抛弃他。 而此刻的李书雪，也早已泪流满面，过去二人亲密无间的画面浮现在她眼前，王晓阳给了她最难忘的感情，和最美好的回忆。 然而生活不是童话，老天总喜欢开玩笑，李书雪不得不从这段纯真的初恋中醒来，强忍着疼痛亲手去了断她和王晓阳的爱情! 也许多年后再想起来，自己会后悔。但眼下因为穷而带来的苦涩，李书雪一丝都不想再品尝。 抱歉，我等不上你了...... 温柔地拍了拍王晓阳的肩膀，李书雪苦笑：晓阳，你要多保重。 嘀嘀-- 停靠在不远处的法拉利摁响了喇叭，李书雪挣开王晓阳的双手，头也不回地朝豪车走去。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王晓阳的眼睛，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连退了几步，无力地靠在栏杆上，感到一阵眩晕。 什么山盟海誓，不离不弃!有钱真的能为所欲为吗?难道人的感情在物质面前就这么卑微? 亏你不顾一切苦苦哀求，王晓阳，你可真是个可悲的男人啊...... 喂，乡巴佬，别杵在那儿影响市容了，赶紧滚蛋，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法拉利驾驶室的车门被打开，一个满脸傲慢的年轻人走出来，伸手揽上李书雪是腰，冲着王晓阳嗤笑道：笑死人了，穷鬼一个还想泡妹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想让书雪嫁给你?我呸!白日做梦! 好了天佑，别说了...... 李书雪扯了扯年轻人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头。 书雪，我这是为了他好，让他早点明白人有贵贱，社会不公!省得他还惦记你，拎不清自己什么斤两! 青年毫不收敛，愈发肆无忌惮：王晓阳，我告诉你，这大城市根本就不是你这种土鳖该呆的地方!哟哟哟，还敢瞪我?你丫天生就是一跟泥巴打交道的穷命!滚回村里种地去吧!哈哈哈哈-- 梁天佑!你别欺人太甚! 接二连三的侮辱让王晓阳怒火中烧，捏紧的拳头上青筋纵横：我王晓阳就算穷，至少也是一步一个脚印靠自己往前走!你一个只能靠爹上位的废物，有什么立场看不起别人? 你有种再说一遍! 见王晓阳骂自己废物，梁天佑当场黑了脸，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教训他! 住手天佑!别犯不着跟这种......这种下等人计较...... 李书雪死死拉住梁天佑的胳膊，越说声音越小。 对啊，我干嘛要自降身份，跟个下等人一般见识? 梁天佑笑起来：书雪说的不错，走，上车吧，我定了市里那家老牌西餐厅的位置，咱吃烛光晚餐去! 王晓阳万万没想到，自己在李书雪眼里，竟被贴上下等人的标签。 他不禁露出一丝凄楚的笑意，沉声说：我真是看错你了，李书雪。你说这种话，给人分三六九等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爸妈，想过你自己出身在哪?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儿，我发誓我总有一天会让你后悔的!后悔做出这样肤浅愚蠢的选择! 回应王晓阳的，只有李书雪钻进豪车前的一声叹息。 她甚至没有回头。 风呼呼吹过，夜晚的义安江边有点冷。 王晓阳坐在桥栏上，脚底下横七竖八躺满了啤酒瓶子，带着七分醉意的眼睛远远眺望着笼罩在夜幕下的江面。背后车流穿梭，嘈杂阵阵，但一切都已被他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之外，心中唯一剩下的，只有痛苦和不甘。 十多年朝夕相处，这段感情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被王晓阳放下。李书雪的话一直回荡在他耳边，还有她的眼神，她的叹息...... 是的，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根本给不了对方想要的物质和幸福。 现实是残酷的，王晓阳不得不承认，像梁天佑那种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的公子哥，多少普通人穷尽一生奋斗，甚至都达不到他的起跑线。 这人生! 江风吹不散心中郁积的情绪，王晓阳喝得双眼通红，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狠狠把手里的半罐啤酒朝远处砸去，忍不住大声咆哮! 小兄弟，你站那么高干嘛呢!快下来! 你不要冲动!年纪轻轻的，没有过不去的坎! 是碰见啥难处了吗?跟哥唠唠，千万别做傻事啊! 几辆过路的私家车停在了路边，热心群众纷纷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导王晓阳。 我没想跳...... 王晓阳愣了片刻，随即勉强笑笑：最近学习压力大，我出来发泄一下，不好意思啊各位，让大家误会了。 见他情绪稳定，思路清楚，几个车主这才放心，又宽慰了王晓阳几句，便陆续驾车走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人学习压力大借酒浇愁的，说谎也要像一点嘛-- 正当王晓阳转过身去，刚摸出根烟点上时，突然有人贴着他的耳朵轻笑说：是不是失恋了? 与此同时，一阵诱人的幽香钻进了他的鼻子，王晓阳一惊，连忙回头看，却是刚才那群人里的某个美女，没有随着众人离开，而是留了下来。 这是个魅惑妖冶，极其漂亮的女人，举手投足间带着满满的熟女气质。 趁王晓阳发呆的空当，女人咯咯笑着从他嘴里把那支烟抽了出来，自己叼着深深吸了一口。 然后朝他吐了个烟圈：世事无常，爱情也一样。分手没什么大不了的~想要从阴影里走出来，其实简单的很，只要有人补上你心里的空缺，你很快就能忘掉一切-- 说着，她猛地凑近，伸出胳膊揽上王晓阳的脖子：不然跟姐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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